【文眼】我在多篇文章中都曾说过一个看法：饭圈乱象没法彻底解决，很难根除。毕竟谁跟钱有仇呢？要知道，流量这条看着挺浑浊的河水，里面流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钱。
作者丨张宾
图片丨来自网络
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，还是那套熟悉的配方。10月5日的首钢园，让我想起去年8月份南巴黎竞技场4号馆，还有今年年初的深圳大运中心体育馆。
这几场巅峰对决，孙颖莎都是主角之一，而且每次她都是输的那一方。竞技体育有赢就有输，即便强大如孙颖莎，输掉世界大赛的决赛也不是什么稀罕事。
让人如鲠在喉的是：孙颖莎的竞争对手，无论是陈梦，还是王曼昱，自己得分的时候，现场都跟走进图书馆似的，安静得很。当孙颖莎得分时，现场会迸发出山呼海啸的喝彩声，可她的竞争对手得分时，现场往往一片沉默。就算现场马上又吵吵起来，那也多半是孙颖莎的粉丝在给偶像加油助威。
我今天发了一条微博说：“王曼昱得分，现场鸦雀无声的感觉，我不喜欢。”不到一分钟，我就收到了一条私信：“不喜欢，你滚。”
如果你对饭圈还没太直观的感受，那这就是饭圈具象化的体现。正常的体育迷即便更喜欢孙颖莎，可当孙颖莎的对手靠着漂亮的进攻或者防守得分时，还是会送上掌声。尤其是陈梦、王曼昱，她们不光是孙颖莎决赛的对手，还是她国家队的队友呢。
乒乓球现在就是饭圈泛滥的重灾区。这种乱象在孙颖莎的粉丝群体、王楚钦的粉丝群体，以及孙颖莎、王楚钦的CP粉丝群体中最为严重。说不定，樊振东的粉丝群体里也有类似的现象。
我们说“天下苦饭圈久矣”。作为中国体育的主管部门，国家体育总局更是旗帜鲜明地向饭圈乱象宣战，多次召开整治体育领域饭圈乱象的专题工作会。
明眼人早就看到了饭圈乱象可能导致的恶果。樊振东、王楚钦这些人就受害者，屡次遭受“私生饭”的滋扰，甚至个人隐私遭到泄露。
高志丹局长的总结更是高屋建瓴。他说，饭圈乱象严重扰乱体育工作秩序、破坏体育行业声誉、损害体育战线形象，严重扭曲体育精神、消解体育价值、弱化体育功能，已经成为影响体育事业健康发展的重大风险因素。
不过，当我们说饭圈乱不好时，也得看到这背后藏着巨大的商业潜力。大约十年前，乒超联赛乏人问津，因为没有品牌冠名甚至不得不裸奔。而在饭圈泛滥的当下，WTT系列赛事、乒超等比赛一票难求，而且门票价格高得离谱。
国庆期间，北京、上海一共办了三项重大赛事，分别是中国网球公开赛、上海网球大师赛，还有WTT中国大满贯。
官方数据显示，中网和WTT的票房差不多：中网今年整体票房8800万，比去年多了10%。辛纳、郑钦文出场的那些场次要有多火爆就有多火爆，钻石球场的上座率都超过95%了；到10月3号，WTT中国大满贯卖出去的门票超过8.5万张，门票收入8700万，同比增长52.6%（去年第一届WTT中国大满贯门票收入差不多6000万）。
中网恰好比WTT中国大满贯票房收入高出100万，这其实是一个颇值得玩味的数字。虽然总票房比中网低了一点点，WTT中国大满贯的票房含金量更高。毕竟中网赛事更多、周期更长，涉及钻石、莲花、映月等多个场馆，其中作为主场馆的钻石球场有坐席14600个，而作为WTT中国大满贯主会场的首钢园冰球馆“八极场”增加了300个临时座位后，总席位仅5300个。
钻石球场的票价分成380、580、780、2080元等档次，仅在男单、女单决赛日票价有所上浮。相比来说，WTT采取票价递增模式，每两日票房一浮动，平均每次涨幅达到了38%。以最后两个比赛日为例，票价从888元到1688元不等。
我在中网钻石球场看的几场球，都不是热门场次，空座一点都不少，而WTT中国大满贯真正做到了场场爆满。
为朋友找票也能给我直观的反馈。只要不是热门场次，找中网的门票往往并不费劲。而我同事去看WTT中国大满贯的比赛，则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抢了一张10月1日晚场C档的门票，斥资688元。我周围认识的朋友，没人通过私人关系找到WTT中国大满贯的门票。
随着郑钦文在巴黎奥运会上夺冠，以及张之臻、布云朝克特、商竣程等中国男网选手的崛起，网球在中国现在也非常火爆。但是，中网与WTT中国大满贯在票房上的差距主要体现在饭圈上。
郑钦文不乏球迷，但并没有规模庞大的饭圈存在。而WTT中国大满贯的票房所仰仗的核心力量就是饭圈。理性的乒乓球球迷当然也是存在的，但真正体现购买力和战斗力的毫无疑问是饭圈粉丝。
谁都知道饭圈是双刃剑，而且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刀刃割伤。但是在巨大的商业利益面前，从来不缺乏铤而走险者。
过去几年，WTT火爆异常，在中国大陆、澳门、香港拥有多站比赛，此外也包括了美国大满贯、欧洲大满贯等重要赛事。如果没有饭圈的风起云涌，这些赛事不可能在门票和版权收入方面赚得盆满钵盈。
品牌们深知饭圈的存在可能带来的后果，包括对品牌形象的伤害。但是，几乎没有品牌会为此而特别爱惜羽毛。孙颖莎、王楚钦身上的代言都已经数不胜数了。饭圈粉丝的购买力，体现了这些球星的带货能力。
就在上个月底，脆升升薯条公开向孙颖莎的粉丝致歉。孙颖莎已经升级成为了脆升升全球品牌代言人。因为品牌在物料使用方面的不严谨，引起了孙颖莎粉丝的反感，品牌放低姿态“感到深深的愧疚与自责”，并“必须真诚致谢”。
孙颖莎、王楚钦等明星的流量价值，让众多品牌“明知山有虎，偏向虎山行”。他们的一次带货就可以帮品牌把代言费赚回来，可能的负面影响很难撼动它们的决心。巨大的商业利益牵引下，品牌方会欲罢不能。
所以，回到我们之前的那个结论——“天下人苦饭圈久矣”可能只是错觉，或者一厢情愿。究竟有多少人真正想要与饭圈切割，还是要打上一个问号。
旗帜鲜明站出来坚决抵制饭圈的运动明星究竟有几个？有没有偶像站出来向自己的粉丝喊话：“在为我加油的同时，也请为我的对手兼队友送上掌声”？管理机构、赛事主办方、版权机构，以及赞助商对饭圈嗤之以鼻的同时，是否又在享受这场流量的狂欢盛宴？
我当然理解屁股决定脑袋。如果我要为相关赛事的票房负责，我自然也会觉得饭圈粉丝多多益善，甚至仰他们的鼻息。要知道，流量这条看着挺浑浊的河水，里面流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钱。
我在多篇文章中都曾说过一个看法：饭圈乱象没法彻底解决，很难根除。毕竟谁跟钱有仇呢？